文中极为重要的一句是:”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解释一下:想要达到绝对的自由,需要顺应天地本有的样子,驾驭六气的变化,这样就可以不受时间与空间的束缚而逍遥自由,不禅誉袭需要凭借任何外物。
然而如果你只读这一句,也许意思上能够明了何为真正的逍遥和绝对的自由,但思想上仍无法与庄子相通,因为庄子为了说明”顺应自然“这个简单的似乎无可辩驳的观点,在《逍遥游》中不断地先立而后破,以让人体会何谓”小大之辩“(小与大的区别),即”齐小大“的观点。
如何理解”齐小大“?绝大多数人会从朝菌、蟪蛄、冥灵、大椿、彭祖来入手。但实际上,”齐小大“的思想是贯穿《逍遥游》整篇文章的。
什么是”鲲“?在《逍遥游》中,鲲就是大鱼,然而实际上,古时鲲有小鱼之意。多小呢?鱼卵见过吧,在古人眼里小到不能再小。庄子以鱼子贺兄的称谓命名硕大无朋的鱼,这是庄子“齐小大”思想体现其一。
什么是”鹏“?鹏是大鸟,且有远志。然而庄子《逍遥游》里的鹏果真寓意如此么?庄子真的对鹏是完全肯定的态度吗?如果是这样,那么鹏就应该能做到前文所说的“乘天地之正”一句,不需要倚靠任何事物,达到绝对的自由,真正的逍遥的境界。
然而鹏却“去以六月息者也”(凭借六月的大风离开)。由此可见,大鹏鸟看似励志逍遥,实际上庄子是先给人造成一种假象,让人觉得鹏很厉害,再间接否定这只大鸟,告诉我们别看它大,大未必就厉害。这是庄子“齐小大”思想体现其二。
庄子在阐述“齐小大”时,不单将小隐含在大中,将大否定,以避免我们对其产生相对于小的倾向,还通过两组小和大PK的PK,来进一步说明“齐小大”。
第一组小和大的PK是蜩与学鸠笑大鹏鸟、斥鴳笑大鹏鸟。这看似两组PK实际上表达的是一个意思,从蜩与学鸠和斥鴳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我们就知道庄子要告诉我们以小笑大不可取。那么以大笑小可取吗?仍不。
第二组PK在宋荣子犹然笑的例子中,庄子告诉我们哪怕宋荣子这人能够清清楚楚地分辨外界与内我的差别而不受其影响,对于世间的功名利禄并不会拼命追求,但实际上仍不能“逍遥”,因为他“犹有未树”。
未树的是什么?就是他以大笑小所体现出来的我们姑且称之为狭隘之心吧,因为真正逍遥的人,无论他是“大”还是“小”,他完全没有概念上的区分,所以更谈不上“比”的心理。他面对比己“大”或“小”的事物,体验与感受都是完全一样的。
从这两组PK中我们可以看出,以大笑小不可取,以小笑大也不可取。此为“齐小大”思想体现其三。
前面提到的朝菌、蟪蛄、冥灵、大椿、彭祖比较易懂,就不做详细解释,此为”齐小大“思想体现其四。
庄子先立大鹏鸟,然后而破之,立冥灵而后以大椿破之,立彭祖而后以冥灵大椿破之,立宋荣子而后以列子破之,立列子而后以”有所待“破之(这之间省略了多到数不清的类似关系)。庄子就是这样让我们领会到“齐小大”的思想的。
最后再来说说怎样达到绝对的自由,也就是真正的“逍遥”。“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顺应天地本有的样子,驾驭六气的变化,这样就可以不受时间与空间的束缚而逍遥自由,不需要凭借任何外物(而逍遥了)。
扩展资料:
原文:
北冥有鱼
【作者】庄周 【朝代】先秦
译文对照
北冥有鱼,虚缺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汤之问棘也是已。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此小大之辩也。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译文:
北方的海里有一条大鱼,名字叫鲲。鲲非常巨大,不知道有几千里长;变化为鸟,名字叫鹏。鹏的脊背,不知道有几千里长;当它振动翅膀奋起直飞的时候,翅膀就好像挂在天边的云彩。这只鸟,大风吹动海水的时候就要迁徙到南方的大海去了。南方的大海,那就是‘天池’。
《齐谐》是一部专门记载怪异事情的书,这本书上记载说:“鹏鸟迁徙时,翅膀拍击水面激起三千里的波涛,鹏鸟奋起而飞,旋转扶摇而上直冲九万里高空,此一飞在六个月后方才停歇下来。”像野马奔腾一样的游气,飘飘扬扬的尘埃,仿佛是由生物气息吹拂。
我们所见湛蓝的天空,那是它真正的颜色吗?它是无边无际的吗?鹏鸟所见,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水汇积不深,它浮载大船就没有力量。倒杯水在庭堂的低洼处,可以用芥草作船,而搁个杯子当船就会粘住不动了,因为水太浅而船太大了。
风聚积的力量不雄厚,它便无法托负巨大的翅膀。所以,鹏鸟飞到九万里高空,风就在它的身下,然后方能凭借风力飞行,背负着青天,毫无阻挡,这样就能飞到南方了。寒蝉与小灰雀对此觉得很奇怪,它说:“我猛地起飞,力图到达榆树和檀树的树枝,有时飞不到,也就落在地上而已,为什么要到九万里的高空再而向南飞呢?”
到近郊去的人,晚餐前就可以返回,肚子还没饿,不需要干粮;到百里之外去,晚上就要准备第二天的干粮;到千里之外去,就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准备粮食。寒蝉和灰雀这两个小东西当然不懂得这些道理,小不点理解不了大块头,寿命短的理解不了寿命长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朝菌不知道有月初月末,寒蝉不知道有春天和秋天,这是活的短的。楚国南边有一种叫冥灵的大龟,五百年为春,五百年为秋;上古有一种叫大椿的树,八千年为春,八千年为秋,这就是长寿。
八百岁的彭祖是一直以来所传闻的寿星,人们若是和他比寿命,岂不可悲吗?商汤和棘也有过前面所讲的谈话。在那草木不生的北方,有一个很深的大海,那就是‘天池’。那里有一种鱼,宽有好几千里,没有人知道它有多长,名字叫鲲。
有一只鸟,名字叫鹏,它的脊背像座大山,那展开的双翅就像云垂天边。借着旋风盘旋而上九万里,超越云层,背负青天,然后向南飞翔,去往南方的大海。小泽里的麻雀讥笑鹏说:“它打算飞到哪儿去?我奋力起飞,不过几丈高就落下来,盘旋于蓬蒿丛中,这也是我飞翔的极限了。它打算飞到哪儿去?”这是大和小的分别。
同样地,那些才智胜任一个官职、能力在一乡中优秀出众、德行能投合一个君王的心意的,能力能够取得全国信任的,他们看待自己时,其实也像斥鴳的见识,所以宋荣子就讥笑他们。宋荣子是那种世上的人们都赞誉他也不会让他感到鼓舞,他也并不因此就感到沮丧,清楚地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辨明荣辱的界限,至此而已。
这种人世上,不多吧。这样虽然免了步行,还是有所凭借的。列子能驾风行走,轻盈美好,十五天后方才回到地面上,有他这样福气的人不多吧。但他虽然可免于行走的劳苦,却还是要有所依赖。
人如果能够遵循自然的本性,把握“六气”即阴、阳、风、雨、晦、明等宇宙万物的规律变化,遨游于无穷无尽的境域,却还是要有所依赖。因此说:道德修养最高的人能顺应客观,忘掉自己,“神人”没有功绩心,“圣人”没有名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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