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说的龙母自然是龙的母亲,但她不是龙,而是人。龙母的传说非常广泛,成为中国民间传说的一大题材,但主要分布在中国的南方,而故事也大多相似,仅有两三种类型。下面只介绍几种影响较大而深远的龙母。
广东龙母,名温媪,或作媪妪,尊称为温夫人。唐刘恂《岭表录异》说她是秦朝时康州(今广东德庆)悦城县的一个寡妇,一日在河岸附近采野菜,见五只小蛇刚刚出壳,一条带花斑,四条是青蛇,就把它们送到江边。
温常常到江边洗衣淘米,忽有一日,见水中五蛇(一说为五鱼)跳出水面,只在温媪面前游戏。自此之后,日日如此,习以为常,乡里间都称她为龙母,敬而事之。有时问以祸福,温媪说出来也多应验。
朝廷知道了,就派使者接她到京城,行至义全岭,温媪生了病,急忙返回悦城,不治而死。乡里把她葬于江的东岸。忽有一夜,天地冥晦,风雨大作。到了天明,温媪的坟墓已移到了西岸。
唐人的《岭南异物志》所述大致相同,但后面的情节有所增益,说有一天媪妪正在江边收拾鱼,龙又来游戏于前,妪媪手里拿着刀,和龙戏耍,误断龙尾。而媪妪死之后,是龙来给她堆沙成坟。因为人们见一龙没有尾巴,称为“掘尾龙"。
“温夫人”之称见于清初人屈大均的《广东新语),则说龙母温夫人为晋康(今广东云浮西北)程水人。不是寡妇,而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她拾得一只大卵,收回家中,孵出龙子后,夫人用食物把龙养大。
秦始皇遣使致聘,是想把她纳于后宫。夫人不愿意去,被使者敦迫上道。船刚行至始安,到了晚上,龙子就把所乘之船牵回程水。反复多次,这船就是离不开广东,使者只好独自回朝复命了。
夫人去世后,龙子聚沙以成坟。墓南有山,天将雨时,云气必先群山而出。温州龙母事与此相类,而略有变化。明万历《温州府志》记浙江乐清县有龙母:江氏,年方及笄而未出嫁;因到江边浣纱,见一石子光滑可爱,含到嘴里,不慎吞下,从此就有了身孕。
因为父母生疑,她含羞投江溺死。忽而雷电交作,其腹迸裂,产出蜥蜴,化为长龙;蜿蜒入海面游着,一面还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今其地有海港名“望娘汇"。
清齐召南《温州府志》则说是永嘉人周氏之女,汲水溪边,见一卵悦之,取含于口,不觉吞下,遂有娠。后产一白龙,女惊吓而死。乡人取其骸骨塑以泥,藏于岩洞问,每逢大旱则迎之祈雨。
苏州龙母的故事,故事与温州龙母相近,因最早见于南宋典籍,可能是温州龙母故事所本。南宋平江府有龙母祠,相传其子每年四月必一至祠下,其日必有风雨。
范成大《吴郡志》称为阳山灵济庙,俗称白龙母庙。相传龙母为东晋时人,缪氏。因出行,风雨暴至,天地陡暗,为龙所感而孕。女为父母所恶,逐出家门,丐食邻里。
至次年三月十八日,女产一肉块,惊弃水中,破化为龙,夭矫于母前,若有所诉。其母惊绝于地,当即风雨如晦,及至天晴,则见白龙升腾而去。乡里便厚葬其母于产龙之地,而名其地为龙冢。
自此之后,龙母屡屡降神于巫,乡人乃建祠庙于山巅。相传龙子职管潇湘之水,每年三月十八日必归来探母,那天往往风雨凄冷,过了此日,山中方有春意相类似的还有广西梧州龙母,浙江嘉兴龙母、溧水龙母、海盐乍浦龙母,都是大同小异了。
这是一种颇具讽喻性的民间故事,公子王孙吸吮着农妇的乳汁长大,能有几个像小龙一样念恩呢。
另一种龙母类型则是陷湖故事。陷湖故事最早见于干宝《搜神记》所记秦始皇时事:由拳县,本来叫长水县。当时有一首童谣说:“城门有血,城当陷没为湖。”也就是说城门上出现了血迹,这城就要陷没为湖了。
有一位老太太听说了,每天去城门前张望,看看是否有血。守城门的官吏觉得她可疑,就要把她捆起来送官。老太太说明了缘故,那门官就放了她,笑着说:“既然如此,您老人家就天天来看吧。”
这门官很有幽默感,这天悄悄用狗血把城门洒了一片。第二天老太太又照常来了,一发现了血迹,扭头就跑。而就在这时,突然发起了大水,眼看着就要淹没县城了。
县主簿派差人去汇报县太爷,县太爷一见差人,就说:“你怎么变成鱼的模样了?”差人说:“大人您也成了鱼啦!”于是这县城就“陷没为湖”了。
这个故事后来又移到了安徽历阳湖,唐人《独异记》中说了一个故事:历阳县(今安徽和县)有一老妪,常为善事。忽一日,有少年过门求食,老妪很好地款待了他。
少年临去,对老妪说:“你没事时常到具门看看,一发现门阃有血,就立即登山避难。”结果是历阳县陷为历阳湖。故事进一步演变为安徽巢湖太姥救龙子,北宋刘斧《青琐高议》道:现今的巢湖本为巢州,一日江水暴涨,水落后有巨鱼数十丈,困于浅水,当地人就前去割肉而食。
太姥以为鱼长到数百斤者都是神物,人家割了肉给她,她也不吃,就把肉挂在门口。有一天一个老叟来到她家,对太姥说:“这是我儿子的肉,此地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吃,我要报答你。如果东寺门石龟的眼晴变红,此城当陷,你要急去勿留。”
从此太姥天天去东寺,有个小孩觉得奇怪,问明原因之后,他就悄悄用朱砂把石龟的眼涂红了。第二天太姥再往,一见石龟眼睛红了,急忙出城。老太太跑不动:这时突然出现一个青衣童子说:“我是龙的小儿子。”便领着太姥登上了山,此时再回视全城:已陷为湖,就是现今的巢湖。
这故事继续演变,便把龙母与陷湖结合起来:李膺《益州记》中讲四川临邛郡乡下有一老姥,家贫而孤独。每次她吃饭的时候,都有一条小蛇,头上生有一对角,爬到饭碗旁边。老姥很可怜它,虽然自己也吃不饱,但还是把它喂足。
后来它越长越大,竞有一丈多长了。县太爷有匹马,被这蛇吞了。县令大怒,就把老姥捉了起来,让她供出大蛇藏身之处。老姥说在床下,县令就派人发掘,可是挖了几丈深也没找到蛇的踪影,县令大怒,便把老太太杀了。
就在当夜,县令梦见那蛇来道：“何故杀老姥,必当报仇!”从此每夜常闻风雨之声,接连四十余日,有天夜里,百姓相见,都互相惊问:“你头上怎么顶着鱼呢?”就在此夜,方圆四十里同时俱陷为湖,只有那老姥的故居没有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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