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话 侯宝林 郭启儒 甲 说相声最好呀把这个嘴给练好咯。 乙 是啊 全仗这说嘛。 甲 早晨起来啊,用功,有基训啊。 乙 啊。 甲 基训啊。 乙 基训? 甲 基本训练。 乙 啊,那怎么训练? 甲 把口型练一练。 乙 哦。 甲 使面部的肌肉松弛。 乙 啊。 甲 另外得说,嘴得练,舌头得练。 乙 那是啊。 甲 哎,唇、齿、牙、喉、舌全得练。因为你说话嘛,需要嘴呀。 乙 是啊。 甲 口腔得利落口腔有毛病的人说相声不成。 乙 哎。 甲 没毛病的人也得说呀。 乙 那是呀。 甲 你说一段相声,一个字儿也不许错呀。 乙 对。 甲 一个字儿也不许罗嗦。 乙 哎。 甲 可谁也免不掉罗嗦,是吧? 乙 哈哈,罗嗦。 甲 罗嗦,这是最大的毛病。 乙 哦。 甲 就是功夫问题。 乙 是吗? 甲 早晨起来最好练练绕口令。散御 乙 哎,练练嘴。 甲 练练嘴。 乙 嗯。 甲 你看哪,我们那马增芬同志。 乙 嗯。 甲 她嘴最好。 乙 是吗? 甲 因为她总唱啊,总唱那“六十六岁刘老六”啊! 乙 啊。 甲 早晨起来,先唱这个,先唱四遍,我们都做早操,她不去。 乙 她怎么样? 甲 她唱绕口令。 乙 哦。 甲 她说,我这也是体育的一种。 乙 这怎么也属于体育的一种? 甲 这叫口腔体操。 乙 啊?这嘴也练体操哇! 甲 哎,这也得练。 乙 这好。 甲 所以她嘴好。 乙 那倒是啊。 甲 说的这个字儿,要清楚。 乙 对。 甲 口音要正。 乙 哎。 甲 最好啊,就是普通话。 乙 哦,普通话? 甲 说普通话。 乙 噢。 甲 大家都听得懂。先由北京话这儿练。 乙 哎。 甲 北京话可别说那老北京话。什么:“你颠儿了”、“撒丫子啦”手掘租、“孬啦”。你比如说一个“吃”吧。 乙 哦。 甲 一个“吃”就有很多说法。 乙 啊。 甲 这儿搁个馒头,你把它吃了。 乙 这不就得了吗? 甲 你把它吃了。 乙 啊,吃了。 甲 有很多词儿形容“吃了”。 乙 还有什么词儿? 甲 你把它餐了。 乙 餐了。 甲 “餐”原来是文言。 乙 啊。 甲 可搁在这儿,它算土语。 乙 哦? 甲 这算两用的。 乙 啊。 甲 你把它餐了。 乙 餐了。 甲 你把它啃了,你把它开了。 乙 开了? 甲 还有,你把它捋了。 乙 咳。 甲 再多用一字儿,你把它垫补了。 乙 您这个,这叫什么话呢? 甲 这就叫做北京话的土语。 乙 哦,土语,嗯。 甲 说北京话,你说土语不行。 乙 那是啊。 甲 你非得说普通话。 乙 对。 甲 现在提倡说普通话。 乙 是啊。 甲 今后说话都要按照这个规范。 乙 对。 甲 说北京话,别说土话,就是普通话。 乙 噢。 甲 现在人都毕兆学北京话。 乙 是啊。 甲 现在学北京话正确。 乙 哎。 甲 因为什么?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北京音为标准的普通话。 乙 那倒是啊。 甲 像北京土话这路话不行啊。 乙 啊。 甲 这两个人“你们二位怎么论啊?” 乙 哦,怎么论? 甲 怎么论。 乙 嗯。 甲 这东西我买一个多少钱:“论斤多少钱?”这个“论”字儿我找不着。后来我一研究是“论”字。 乙 哦,“论”! 甲 论,论斤要,或者“你们二位怎么论”?是弟兄啊,还是叔伯,怎么论。 乙 哦,是是。 甲 是不是? 乙 嗯。 甲 过去也有过,说让人都学国语,叫什么?叫国语啊。 乙 啊,国语。 甲 国语。就没推开。有很多人,提倡学国语,那国语说得不是味儿啊。 乙 国语。 甲 过去那个电影里,不是净说国语吗? 乙 哦。 甲 一说话这味儿:“好喽好喽,我已经知道你的心里,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你啊!” 乙 这就叫国语啊。 甲 哎。“是的是的,我已经知道了,好喽好喽,我们俩一道走好喽!”就这味儿。他们也拿这个当作北京话。 乙 据说他们这都是北京话。 甲 是啊,在上海这么说行了,这就叫北京话,到北京来就不行了。 乙 哦? 甲 北京话它不是这味儿啊。 乙 是啊。 甲 北京人要都这味儿,那多别扭啊。北京话有特点,说得流利,说得快。 乙 哦。 甲 你走街上,你听那北京话:“三轮儿!”“哪儿去啊?”“东四。”“五毛。”“三毛。”“四毛吧,多了不要。”“站住,拉吧。”得。 乙 这话说得干脆啊。 甲 干脆吗? 乙 嗯。 甲 流利。 乙 是嘛。 甲 你说要都跟过去电影明星那味儿,那马路上,你瞧着别扭不别扭? 乙 啊。 甲 走街上都那路北京话:“这辆三轮车谁的呢?你好不好拉我去呢?”蹬三轮儿的这位也这味儿。 乙 也这味儿。 甲 “哦,谢谢,你要坐我的三轮车去吗?哦,我真得感谢你了!” 乙 这有什么感激的? 甲 “你要到哪里去?”“你拉我东四牌楼好喽。”“哦,东四牌楼!东四牌楼!你为什么要到那里去?”“我住家就在那里。” 乙 啊。 甲 “哦,你给八毛钱好喽。”“不,我只给你三毛钱好喽,哎,你自己考虑一下。”“不,先生,三毛钱未免太少一点,我实在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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